倒退而行 (五) (佑灰)
全圆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人影，下意识心惊之下清醒过来才听到浴室的动静。
文俊辉坐在浴缸里，正在跟水面上三只娇小鲜艳的充气火烈鸟搏斗。
走过去在浴缸边沿坐下，全圆佑随手把玩着他已经弄湿的发尾，“大早上起来的为什么又泡澡？”
文俊辉撇撇嘴，“屁屁难受，泡热水才舒服。”
…倒是把真正的成年人全圆佑闹了个大红脸。
昨晚做完了以后明明确认过了没有受伤，这人这娇贵习惯倒是和之前一点没变，每次做了之后总是想赖在水里不出来。
“小圆哥哥，”文俊辉丢掉火烈鸟也趴在浴缸沿上，“小圆哥哥什么时候再和俊尼做‘舒服舒服的游戏’？我们每天都做‘舒服舒服的游戏’好不好呀？”
“...俊尼喜欢就做，”全圆佑面无表情，实际已经彻底被噎得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做完之后他就绞尽脑汁在想等孩子醒了怎么给他解释这根本解释不通的事情，还是被天真率直的孩子给摆了一道。人家根本不要解释，只想接着做做做。
结果只好转移了话题，“俊尼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文俊辉突然警觉地捂着头发退到角落，“我不要剪头发！剪头发超可怕！”
…天哪你不是五岁你是三岁吧。
被拖到理发店的时候，最近已经很少哭唧唧的文俊辉再一次开闸泄洪，理发师姑娘举着剪子看得目瞪口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全圆佑拖了个凳子坐在文俊辉身边，把他两只手捞过来攥进手心里，“俊尼害怕什么？”
“...剪子…呜呜呜…咔擦咔擦…呜呜…”
“有小圆哥哥在，还害怕吗？”
“害…不害怕…”
全圆佑抬手覆上他的眼睛，“闭上眼睛，”感觉羽扇般的睫毛扫过手心，他收回手再次握住文俊辉的，“闭上眼睛，抓着我的手，想着小圆哥哥在这里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只想着这个，一会儿就好了。”
文俊辉闭着眼睛咬着嘴唇抽抽搭搭点了点头。
理发师姑娘没说什么，手底下动作也快，发丝徐徐落下，不消一会儿，文俊辉整张脸久违地见了光。
全圆佑凑上去给他吹了吹眼皮上鼻梁上的碎发茬，“睁眼。”
文俊辉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然后是另一只，然后瞪大双眼看着镜子，“哇！”
全圆佑笑着拨乱他变短的额发，“跟你说了没什么好怕的。帅不帅？”
“帅！太帅了！”
刚打算把他拉起来去结算，文俊辉突然指了指墙上贴着的模特画报，“他的头发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理发师姑娘终于忍俊不禁，“那先生，您想染这个颜色吗？”
换来文俊辉疯狂点头。
几个小时后全圆佑牵着一只高兴得直蹦跶的暖亚麻色的大苹果走出店门。并且这只大苹果直到回到家还沉浸在对崭新的自己的无比迷恋中，举着手机窜来窜去找角度自拍。
对于全圆佑而言，这样的他却并不陌生。文俊辉很少染鲜亮的发色，大三的时候为了一场演出才不情愿去染了一头金发。那是的他也是这样，回来以后一般感叹着自己果然是颜霸，怎么倒腾都合适，一边拉着全圆佑开启无穷无尽的自拍模式。
他突然产生一种没什么道理却无比明晰的直感，那个他认识的文俊辉，似乎很快就要回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文俊辉好像的确长大了很多，虽然语气行动依然是小孩子气，但是那些小孩子的坏毛病小脾气都在慢慢消失，甚至不顾全圆佑的反对照着电视开始学着做饭，更是在有一天看到电视上的舞蹈比赛节目之后跟全圆佑说这些人都好棒好厉害，他也想学跳舞。
全圆佑咽下到了嘴边的“你本来就属于那个舞台”，把他带到发小权顺荣的舞蹈教室，看着他熟练地热身、压腿、旋转、起跳，他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人专注于自我的坚定眼神，分明是只属于他的旧时恋人。
或许身体的记忆才是真的深刻到骨子里。他们在床上抵|死|缠|绵在一起不分你我的时候，全圆佑甚至会感觉他的文俊辉已经真的回来了。
翻滚折腾完了以后全圆佑疲倦却睡不着，裹了件外套在阳台上抽烟，身后玻璃门被拉开露出文俊辉的小脑袋，一只手伸出来举着他的手机，“小圆哥哥有讯息！”
他接过来看，是校友群里发的大学建校五十周年聚会的相关信息，他没多大兴趣，文俊辉倒是颇有兴趣地凑过来，打开刚才有人发出来的他们毕业的时候一帮狐朋狗友一起拍的照片指给他看，“小圆哥哥，这里面有你也有我诶。”
全圆佑拿回来看了一下，照片里面的他们勾肩搭背，即使那时面临分离也能笑得开怀，现在看来却是说不出的酸楚。
“嗯，我们，以前一起上学。”
“那我们是校园情侣？小圆哥哥是我男朋友吗？”
全圆佑差点咬了烟头，捻灭了转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文俊辉歪歪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指着客室，“电视上面演，牵手亲亲一起睡觉就是男朋友，在这个叫‘大学’的地方里面那就叫‘校园情侣’！”
…全圆佑哑口无言地推了一把这颗机灵的小脑袋，“你每天这都看的些什么…”
文俊辉嘻嘻笑着揉揉被攻击的额头，“这里面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朋友对不对？大家要见面对不对？小圆哥哥可不可以也带我去？”
“…我想想。”
接了个被文俊辉嫌弃有臭烘烘的烟味的吻打发他先去睡觉，全圆佑又抽出一根烟点着。
他不能逼着他长大，但他也没权利阻止他长大。他能做的，只有陪着他长大，前面是光明也好，是黑暗也罢，他陪着他渡，陪着他熬。
费了好大功夫给文俊辉解释了两人大学期间的关系，以及其他同学朋友们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的事实，文俊辉看起来似懂非懂，全圆佑只好又叮咛嘱咐他紧紧跟着自己，不要多说话乱说话就好。
结果文俊辉果不其然又给他上演了一出惊喜加惊吓，惊喜的是文俊辉几乎能叫得出每一个走过来的熟面孔的名字，惊吓的是大家坐下来一聊，文俊辉似乎是爆出了要满场撒欢的征兆，全圆佑赶在他讲话语调越来越上扬，肢体语言也越来越丰富之时把他摁住，跟同学们委婉解释说文俊辉车祸大脑受创还在恢复期，现在和他合租住在一起方便有个照料。
本来也有些错愕的同学们也才纷纷谅解并且关心了他现在的状况。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叹惋明星陨落的神色，扎在全圆佑心口，他也只能庆幸文俊辉感受不到这些。
面熟的女孩子面色绯红地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全圆佑只能在心里暗叫不好，果然各位弟兄也不叫他“失望”，赶紧把人让进来打趣道快让系花系草圆满重逢。又有好事者开始帮着追忆当年系花惊天动地的告白，话也说得越来越过，甚至还有说什么全圆佑至今单身难道不是因为悔不当初。
女孩脸颊越来越红，全圆佑心惊肉跳地去看文俊辉的脸色。那人只是懵懂地笑着，大眼睛亮亮，看看他，再好奇地看看那个困窘的女孩子。全圆佑打心眼里觉得幸好利用那点电视剧里学来的浅薄知识，文俊辉根本还无法理解这些男男女女之事的隐晦玩笑。
散场的时候大家非让全圆佑把那个女生送回家，他回身慌张地去找文俊辉，后者却只是双手插着口袋，也灿烂地笑着让他去吧自己可以打车回家。
朋友们簇拥上来揽过文俊辉，打着包票说一定替他把文俊辉安全送到家，确保他没有后顾之忧。
他还在犹豫，却在看到女孩子挂不住的勉强的笑容和泛红的眼眶之后没有了选择。
把女生送回家一路上都心神不宁，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到底是什么如鲠在喉。下了车看到女孩写满期待的脸，终于还是硬下心抱着歉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女孩最后有没有哭他不知道，他只是脑子里塞着满满的文俊辉匆匆赶回家。
家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人气。
全圆佑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冲，跑到小区门口电话打到第三遍却接通了。
“喂。”
“...你在哪？”
“你任务完成啦？”
“...我问你你在哪？”
文俊辉语气平静，告诉他自己接到叔叔的联系回店里去看看叔叔，太晚了先住下了，隔天再回来。
全圆佑挂了电话却莫名有一种文俊辉不会再回来了的感觉。
他终于想到了卡住的那根鱼刺到底是什么。
刚才分开的时候，是文俊辉先主动，回到他身边来之后的第一次主动，放开了原本勾着他小拇指的手。
一夜没睡，全圆佑心里脑子里都乱得毫无头绪，第二天怎么去了公司又怎么回来的他都不知道。
回到家也根本没指望家里会有人。
打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煲汤的香气，全圆佑已经两年多没有闻到过，以至于有些难以置信的陌生感。
同样有着陌生感的还有那个穿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的文俊辉，弯着眼睛笑着对他说，圆佑回来啦。
他是昨天的文俊辉，他又不是昨天的文俊辉。
全圆佑愣在原地。
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的时候甚至有些颤抖地双腿发软，全圆佑像是树懒的慢动作一般张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他。
文俊辉打开盖子尝味道，没有回头，一边肩膀耸着颠了颠全圆佑的下巴，“怎么啦？”
“...没。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文俊辉转过身来，笑着擦掉这位前男友眼角滑落的一滴珍稀罕见的泪珠。
全圆佑终于再次看到那双明净如洗的眼瞳。
"傻圆圆别哭，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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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
惊不惊喜！！！
遗不遗憾！！！
遗憾的各位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所以当然还会有个小番外增添一下完整度！！！
请让我看到你们对我的爱！！！
真的感谢大家爱大家嚒嚒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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